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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將介紹我在西班牙認識的一些人,每個人對我都造成了或大或小的影響,是他們構築出了我的西班牙經驗。



Merche是我的home媽。人很親切,知道我喜歡吃飯,特地煮了一大鍋蕃茄燉飯,害我連吃了好幾天的微波蕃茄燉飯。其實她三個兒子都健在,只是她習慣在客廳擺滿了照片,不得不說牆上那三張稚嫩的初領聖餐紀念照,實在像極了我們這裡的,咳,遺照。第二個禮拜我另一個室友離開之後,她常常神秘的在晚上外出工作,早上才回家。據說是到醫院照顧患者。這對我們來說實在有點不可思議,畢竟她都五十幾歲了,所謂的退休年齡,怎麼還做大夜班的工作呢?不過西班牙婦女就是有這股堅韌的力量,年紀一大把開車來來去去的大有人在。她接待國際學生已經三年了,收集了好幾本紀念冊,每頁除了女孩的照片還附上世界地圖標上女孩的來處。送我和Theresa一人一張Zarzuela的CD,不過我是後來回國了才知道Zarzuela是甚麼樣的音樂。

Angel, Daniel和Miguel是她三個兒子。在Theresa的離別午餐會上初次見面,得到他們的吻頰禮害我當時有點害羞。總記得那天吃飯三人聊足球聊得很開心,因為過幾天有一場重要的足球賽要在潘普洛那舉行。Miguel很熱心的問我的中文名字、我的家鄉,還饒富興味的跟著複頌。Dani感覺對Pais Vasco的獨立活動很有興趣,拿了一本厚厚的書跟我一直介紹,熱心到我有點擔心他是不是恐怖組織ETA。哈。Angel比較害羞,跟我沒甚麼交集。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遇到Angel和Dani要一起去看球,他們自然的和我打招呼閒聊,幾乎要讓我以為我們就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在同一個城市生活,並且偶遇。雖然和他們交集不多,但他們可以說是和我說最多話的西班牙朋友了。

Theresa是我第一個禮拜的室友。一個住芝加哥學音樂的迷糊傻大姐。第一個禮拜每天和她一起上學放學,走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自然而且流利的和美國人聊天耶,沒想到是在西班牙實現的。真的認識一個人,交了朋友之後,為了溝通,語言就可以順暢的流露,而且不管你的語言有多破,你的朋友都會因為想要理解你而聽懂的。你不一定要精通一個語言才能交朋友,交朋友之後卻能幫助你精通語言。Theresa人非常好,完全不像想像中自大的美國人。雖然有時候真的會被她的迷糊所打敗。

Katharina是我第二個禮拜的親密夥伴。語言中心的班級很小,四五個人而已,而且都是國際學生,所以每天放學之後都膩在一起也是正常的,因為還沒有當地的朋友嘛。Katharina是德國波蘭混血兒,18歲的漂亮女生,卻有著令人驚奇的人生經驗,15歲起就自己住在德國漢堡,曾經和爸媽在山上迷路讓直昇機來救援,也曾救了一位大量失血的朋友的命。有點過於早熟,買衣服時我對她說年輕女孩應該穿桃紅色衣服,她馬上覺悟,聽從我的建議拋掉橄欖綠衣服。也因為過於年輕,免不了有點自我中心,和之前的住宿家庭發生了一點糾紛,還把我牽扯進去。我是無辜的啊~不過意外的聽了一段精彩的故事,還有兩肇說法喔。

Dennis和Phillipe是另外兩位同班同學。Dennis是已經事業有成的美國人,來念建築研究所。Phillipe是瑞士人,人生觀和人生經驗都很值得讓我思考。他說來西班牙這一年雖然也會修學分,但是學習不是生活的中心,學語言、體驗不同的生活經驗、交朋友才是這一年的重點。對台灣人來說,這樣是浪費錢又浪費時間的。但是只要是經歷過的,都可以學到東西,除了顯而易見的課業成就,人生還有很多東西值得去學習。他在高中畢業那一年,曾經自己出國旅行一年,先到澳洲再到東南亞,旅費就靠兼職教英文賺錢。問問自己,做的來嗎?除了自己對母語和台灣的眷戀之外,要我背負家族的輿論壓力,和所有的不確定感到遠方流浪,我還沒那個勇氣。

另外一個Miguel則是我的老師。剛開始上課時,我完全聽不懂老師說甚麼,但是我卻一點也不在意耍笨或講錯話。要是我在台灣,上課回答不出老師的問題或者講錯答案,總會羞愧萬分。但是奇怪的是,人在西班牙所有羞愧的感覺全部消失不見。常常講的牛頭不對馬嘴,支支吾吾斷斷續續卻一點也不尷尬。我想這跟Miguel的態度也很有關係吧。台灣就是因為有太多愛羞辱人的老師,才造就出那麼多畏畏縮縮的學生。Miguel還常常有非常誇張的動作和語調。有一次他在強調過去式語尾的重音,每個字都結束在爆發力十足的四聲,讓我足足笑了一節課停不下來。中午吃點心(amuerzo)的時候,他有時候會來跟我們一起聊天,我還記得他聽到我有男朋友時那驚訝的表情。也許我在他們眼中太像個小孩了吧。他們似乎也都不太相信我已經22歲了。沒想到華人的老臉對歐洲人來講還算稚嫩的呢。

姑姑一家人就留到以後再說吧,他們有太多故事。讓我特別想記上一筆的還有在潘普洛那老街區雜貨店工作的大陸青年。第一次是我主動搭訕,問他是不是台灣人,他回答我是大陸人之後,我們變得有點尷尬。但是第二次去店裡,他親切且主動的用中文跟我說話,讓我感動不已。畢竟在潘普洛那的兩個禮拜,我除了在電話上說中文,就沒其他機會懷念我自己的語言了。連Katharina叫我教她幾句中文,我都差點說不出口,令我恐慌不已。還有一次在Castillo de Javier遇到真正的台灣人旅行團,我也主動攀談了幾句。平常我是不會去搭訕路人的,但是在國外,渴求母語的慾望太強烈,加上潘普洛那的華人真的不多,頂多就是開百元商店和中國餐廳的大陸人,所以我才會這麼主動搭訕吧。

其他還有一些隔壁班的同學,雖然不熟,但是第一天的午餐會大家互相介紹握手彼此認識,真的好像一回事喔。

認識了朋友,卻又必須分離,是這樣子的旅行最令人心痛的部份。在離開潘普洛那的火車上,心緒繁雜,好想知道,我是否也會被記得,像我記得他們那樣。我們只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但卻如此有緣可以相識,分離到底是幸或不幸?旅行到底令人心喜或心痛?相遇的喜和別離的痛,該怎麼取得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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